心比天高地活在地上

2013/08/04

我不喜爱的食物很多，麻辣烫是其中一种。

我一直狭隘地认为，麻辣烫不干净。因此，我之前从不吃麻辣烫。并且，我还过分地阻止着其他人不要吃，给他们诉说我对麻辣烫这种食物的种种不待见之处。而我之前住处小区的大门口，刚好就有一个麻辣烫小摊位，看起来是有些乌七八糟，这也让我愈发固执己见，并且以数次成功阻止他人而欣然自喜。

情况的改变，始于一次出差晚归。是夜，饥肠轱辘，又不甘忍受方便面，于是便以豁出去的姿态，来到了这个麻辣烫摊位，尝试着点了几样：豆皮、海带、白菜。于是，后面便有了第二次，第三次...于是，也有了后面我对这个摊位更多的观察和思考。

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麻辣烫摊位。两口子经营，摊主既不年轻，也不时尚，摊位没有名字，没有招牌，半露天经营，上有顶棚；下午3点至23:30左右营业，经营品种若干，均为大众化的海带、豆皮、鱼丸、鸡胗、鸭血等，以串计价，每串8毛钱起。就像所有街边的麻辣烫摊位一样，大家都是围着摊位而坐，最多可容7人用餐；摊位看起来有年头了，小餐台总是黑黑的。对了，麻辣烫的旁边有烤羊肉串的，设有3-4张露天座位：桌子是那种摆在床上的可折叠电脑桌，凳子是那种小马扎。

我每次晚回，总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年轻人，坐在这家麻辣烫灶台，吃着麻辣烫聊着天，有的人吃着烤串喝着啤酒，很悠哉。

有一次，我和摊主聊天。我问，你这生意还挺火的，一天能卖出去不少串吧？其实，我心里觉得，能卖500串差不多了，这生意能好到哪去呢？！摊主谦虚地说，一天也就卖出2,000串吧。

2,000串？！ 说实话，真的惊到我了！这样就意味着，人家一天的营业额至少1,600元以上了！

怎么会这么火呢？于是，我慢慢对这个小摊位好奇了起来。但我既没有发现他们食品的独特味道，也没有发现这个摊主的幽默感；当然，更没有发现什么微信营销、会员积分管理等现代化工具。来这里吃麻辣烫的人，年轻人为主。分为几类：极少量的小区住户；街边的我爱我家、链家房屋的业务人员，以及理发店里奇装异服的90后小年轻；还有流动的随机消费者。这些人普遍客单价不高，吃麻辣烫也就是填填肚子、懒得做饭而已；但这些人可都不是好服务的“客户”，他们对于麻辣烫还是有些挑剔的，“这个青菜怎么这么黄？”、“海带太硬了”、“哎呀这个煮烂了”...老板偶尔也感慨两句，哎呀，小本生意不好做啊！话里面，道出了很多的无奈。

写到这里，才真正开始扯上正题，那就是小本生意。虽说店大未必真欺客，但至少在面对客人的时候，老板还是有底气的；店小呢？店小通常被人欺。“小本生意”这四个字，又道出了多少经营者的艰辛！嫌顾客给的钱少，可是你本来就是小生意，你又能指望什么金主？如果真的来了金主，想要做瓷器活，你又上哪找金刚钻？嫌顾客太挑，可是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吹来的，顾客精打细算又错在何处？嫌顾客脾气大，可顾客又不是傻子和神经病，谁闲得付钱和你吵架玩？你嫌干的事情太辛苦，可本来就是布衣身，又到哪里去找神仙活？嫌天天重复没意思，可是要谋生，同时又要精彩，这种生活凭什么是你？嫌自己憋的慌，是的，你随时可以发脾气，没有任何顾客可以傻到忍受你，没有人会求着你做什么！顾客说不定就在街道拐角处，就能找到三四个比你好几倍的小店。

小本生意，总归要认清现实，要陪着小心不是？所以，开头的麻辣烫老板总是一副好脾气，笑脸迎送，不与人争，和气生财。在顾客和他理论食品不好吃、板凳不舒服的过程中，在大家每晚下班后来上几串的时候，他已经偷偷地完成了自己的每天2,000串收入。其实，没有人逼着你做什么，有本事就把小生意做好，让别人喜欢去你那，而不是孩子气般地的任性，把自己当大爷，把所有的顾客和贵人都气走。而事实上，那些做小生意的人，既没有人格扭曲，也没有精神崩溃，相反，他们靠着并不起眼的小生意，赢得了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的信任，然后他们开始过着好日子，就好像开头提到的那个麻辣烫店主；少数的人，则很快完成积累和转折，将小生意变成了大生意。大生意的格局，小生意的态度，这些成为他们的人生注解。

反观现实世界的人，往往都很可笑地心比天高，他们在甩狠话的时候，通常都会来这么一句：“大不了我去摆地摊！”其实，真的能够把地摊摆好的人，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稚气的话的！而那些从没有摆过地摊的人，往往把什么事情都想的很简单，把所有的东西都想成当然和应该。仔细想一想，一切都太美好的东西，上天又怎么会一下子都给你？而且，那个人又为什么必须是你？儒畏天命，佛畏因果，人生就是要忘掉目标和烦恼，不断地为自己种下各种因，才有可能相互叠加、累积成果。不是吗？

所以，今天的飞哥想说的一句话是：心比天高的人，不一定现在都飞在天上，要先看看自己现在是否还在地上，而不是被虚构的幻想蒙蔽双眼；其实，只要用心地活在地上、自知地对待凡人，过好眼前的每一刻，其实人生无处不在天上，又无处不是神仙活法。

匆忙写于第一次去东北沈阳的路上。